【关于先生喜欢的作家纳博科夫与最爱的导演库布里克】
关于《洛丽塔》,书看过两个译本,电影刷了两个版本。
《洛丽塔》一场焦灼的、筋疲力竭的狂想。无论是62年库布里克保守的改编,还是97年林恩忠实的临摹,都无法展现纳博科夫小说疯癫狂乱和支离破碎的美。因为纳博科夫,用诗的意象,来宣泄他蓬勃的想像力。

“楼梯拐角处一扇爬满蜘蛛的门或小窗,闪着红宝石色的光,而在一尘不染的长方形和它不对称的位置中间皮开肉绽的伤疼---一名骑士从上面走过--总是奇怪地扰乱我。”

他用惊人的细节描写,来呈现人物眼中畸变的感官世界。

“我所知道的是,当那叫黑兹的女人和我走下楼梯,走进透不过气的花园时,我的双膝便象潺潺微波中那双膝盖的倒影,我的唇便象沙,还有——“那是我的洛,”她说,“这些是我的百合花。”

他用虚妄怪诞的情节,编织出了一个关于毁灭的故事。一切都源自亨伯特•亨伯特对小女孩的痴迷。最后,亨伯特•亨伯特、克莱尔•奎尔蒂、洛丽塔三个核心人物都以悲剧收场。而从头到尾,都是以亨伯特•亨伯特的视角来讲述这个故事,而亨伯特是个精神病人,他说的究竟有几分是可信的?
库布里克版《洛丽塔》最有趣的地方是开篇,亨伯特枪杀情敌奎尔蒂那一段,这里的奎尔蒂更为麻木,举止更为缺乏正常逻辑,最后被杀死在了一副巨大的少女像后面。不像之后那个版本那么凄惨血腥,但镜头语言暗示意味更明显:亨伯特到底杀的是谁?
是奎尔蒂?不一定。因为奎尔蒂也许根本就不存在。首先奎尔蒂在整部作品中,除了谋杀这一幕,其他时间都像幽灵一样不以全貌示人,加上亨伯特在精神压力下的紧张焦虑,他感觉奎尔蒂无处不在,几乎就已经让这个人物失真了。其次,请注意人名,奎尔蒂叫“Clare Quilty”,与clear guilty谐音,意为“明显的罪恶”,而“亨伯特•亨伯特”则暗示的是主人公分裂的人格。而小说最后一段的搏斗是这样描写的:“我压住他,我们压住我,他们压住他,我们压住我们。”亨伯特和奎尔蒂都是在美国的欧洲人,爱好文学,都迷恋小女孩,他们的相似远超过不同。亨伯特有多急切地想表现他的无辜与深情,奎尔蒂就有多猥琐。他们是硬币的两面。
是洛丽塔?不一定。虽然最后亨伯特对她掏出过手枪,但亨伯特爱她,即便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少女,她可以褪色,她可以枯萎,“即便这样,只需看一眼你苍白的面孔,听一声你沙哑的声音……”那可是他的lolita呀,他爱她胜过一切。
那,杀死的是亨伯特自己?不不不,亨伯特如果死了,又有谁能继续为我们讲述这个令人心碎的故事?
库布里克选择让亨伯特杀死的,是画像中那个永远停留在幼龄的少女。从源头上斩断了亨伯特的颠倒梦想。
但我其实更喜爱林恩拍的《洛丽塔》,因为他姿态够低。他卑躬屈膝在纳博科夫脚下,虔诚地为他打造一座神像,无意于挑破作者任何伏笔与隐喻,考究地还原细节,临摹那个粗野大胆的洛,冷漠无情的洛,美丽性感的洛和抑郁的欧洲人亨伯特,一切都出于对这部充满魔力的伟大作品的敬畏之心。所以他的电影饱含深情旖旎,伤感又充满馥郁气息。带领我走入亨伯特——一个精神病人的世界,却体味着所有人都心会的爱与哀愁。在往返数次穿越美国的漫长旅途,一个优雅深刻的欧洲人,被肤浅莽撞的美国一次次踩在脚下,他妄想留住的,是终将枯萎的少女。他回不去的,是家乡。

“我想到了野牛和天使,颜料持久的秘密,预言般的十四行诗,艺术的庇护所,这才是你和我唯一可能共享的不朽,我的洛丽塔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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